“高被引学者”榜单:从科研工具到学术竞赛的变迁

在过去二十余年中,“高被引学者”(Highly Cited Researchers, HCR)榜单成为全球科学影响力的重要象征。但这份年度榜单的背后,也隐藏着方法变迁、机构更迭以及用途异化的复杂轨迹。

更新于2025年5月22日

“高被引学者”榜单:从科研工具到学术竞赛的变迁

在过去二十余年中,“高被引学者”(Highly Cited Researchers, HCR)榜单成为全球科学影响力的重要象征。但这份年度榜单的背后,也隐藏着方法变迁、机构更迭以及用途异化的复杂轨迹。Lauranne Chaignon 通过一项历史性研究,回溯了该榜单从科研工具向高风险评估指标的演变过程,并质疑它在当下学术评价体系中的合理性与未来角色。

榜单的起源与初衷

每年11月,科学界都会迎来一份受到高度关注的榜单——“高被引学者”名单。该榜单旨在识别过去十年内在全球范围内22个主要学科中最具影响力的研究人员,基于其论文发表数量及被引用频次。每年入选人数约在6,000至7,000人之间。

这一榜单最初是作为一种“描述性监测工具”被构想出来,用于跟踪全球科学发展的动态。然而,随着时间推移,它逐渐成为操控和“游戏”对象,越来越多地被用于科研评价和排名,引发了广泛争议。

从Garfield到Clarivate:榜单的演化历程

HCR 榜单的历史可追溯至科学信息研究所(Institute for Scientific Information, ISI)。该机构由 Eugene Garfield 于1960年创立,开创了引用索引体系与 Web of Science 数据库。

早在1980年代,Garfield 就尝试识别“1965至1978年间被引用最多的1,000名当代科学家”。到了2001年,他的团队正式推出 Highlycited.com 门户网站,发布首份 HCR 榜单,延续其学术影响力分析的构想。此后,ISI 先后被 JPT Publishing(1988年)与汤森路透(Thomson Corporation, 1992年)收购。

2008年,汤森与路透合并,ISI 被纳入汤森路透知识产权与科学事业部,HighlyCited.com 随后下线,数据更新中止。直到2012年底,该榜单才以全新方法重启。

2016年,Clarivate Analytics 从汤森路透中剥离出来,并于2018年重建 ISI。目前,Clarivate 仍负责每年更新发布 HCR 榜单,其评选方法也持续演进。

方法论的重大变化

随着机构更迭,HCR 榜单的评选方法亦历经多次调整,包括时间窗口、作者人数、高被引论文的计算方式、大型研究团队成果的归属方法,以及跨学科研究者的处理方式。这些变化部分基于科学界的反馈意见。

然而,两个关键变化彻底重塑了该榜单的性质。其一,在2001年,HighlyCited.com 以数据库形式上线,信息内容持续积累、逐年拓展。每位学者的个人履历、研究领域与详细文献信息均可查询。

其二,自2012年榜单回归以来,形式转为年度发布,仅列出学者姓名、研究领域与机构信息,且不再保留历史数据。HCR 自此成为一年一度的“事件”,其象征意义远超研究参考工具。

2021年起,该榜单引入所谓“定性分析”(qualitative assessment)环节,对初步入选者的发表行为进行合规性审查,包括作者署名规范、自引比例与引文网络结构,目的在于剔除因学术不端(如自引滥用、引用工厂“买引”)而虚增影响力的研究者。这一做法的出现,正是回应榜单用途转变所引发的信任危机。

从工具到目标

早期作为数据库发布的 HCR 榜单,本质上是科学信息服务的一部分,帮助研究者发现潜在合作对象、追踪热点领域发展,具有明确的辅助性功能。Web 尚处发展初期,该榜单为科研界提供了一个由引用索引驱动的信息宝库。

然而,当榜单开始作为科研绩效指标使用时,其作用发生质变。自2003年起,它被引入多个科研评估与文献计量研究中,甚至成为“软科世界大学排名”(Academic Ranking of World Universities, ARWU)的重要评分项,占高校评分权重的20%。对许多学者与机构而言,登上该榜单不再只是荣誉,更成为衡量科研成就的关键目标。

当评价指标成为目标,操纵行为也随之而来。近年来,“被引量造假”问题日益严重。2024年,Clarivate 一次性剔除了超过2,000位涉嫌违规的研究者,占当年总榜单人数的三分之一(约6,600人)。这显示出围绕该榜单的“游戏”已不仅是个别行为,而是系统性现象。

失衡的引用逻辑

HCR 榜单的设计初衷,是通过引用数据体现科研成果在学术共同体中的认可度。然而,当引用不再自然产生,而是被刻意操控(如自引、互引、买引等),榜单的可信度与科学性就受到根本挑战。

这类现象与期刊影响因子的历史颇为相似。后者最初只是图书馆选刊参考工具,后来却演变为左右学术晋升与经费分配的“权力指标”。如今,HCR 榜单也面临相同宿命:当它成为目标,而非工具,偏离了原本追求科学透明与合作的初心。

我们的期望

当前,HCR 榜单的持续存在引发一系列问题:它是否仍具科学评估价值?是否正在助长科研界的“量化功利主义”?又如何防止“被引”逻辑被滥用?这些问题正是本研究试图提出的核心议题。

未来,如果我们希望回归科研评价的本质,或许需要重新定义影响力的标准,从重“数量”向重“质量”转变,并为科学共同体提供更为多元、透明且难以操控的评价工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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